贰陆·［曾几何时的消逝之光］-Moon-Sugar

※狛枝中心，ooc慎入，详情戳合集

※本来打算五章搞定弹丸篇的，怎么越拖越长了orz

这是一间电影院。

偌大的影院，只有一个观众。

布鲁斯坐在座位里，被迫观赏回顾自己的一生。

银幕上的男孩与父母手牵手走出剧院，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的兴奋。时间是深夜，为了抄近道，一家三口走进了那条小巷。

于是，命中注定的转折点降临在了这个男孩身上。

枪响之后，玛莎的珍珠项链断裂，滚落地面，托马斯的手表也永远停在了那一刻。

蝙蝠侠面无表情地看着历史重演，暗暗攥紧了拳头。这种伎俩根本无法动摇身经百战的披风斗士，如果是打算把他内心血淋淋的创伤撕裂开来以此击溃他，那就只能说对方太低估蝙蝠侠了。

记忆的播放不受控制，无论他自己的事情，还是与罗宾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布鲁斯在警惕的同时也不免感到怀念，甚至有空对自己的每一个行动每一场战斗进行复盘。

影像持续播放着，三十多年的份量化作片段式的剪影闪过。这里似乎没有时间概念，布鲁斯虽然心理上觉得眼睛又干又酸，但实际上，他的肉体状态却没丝毫改变，同刚醒来时一样，就连刻意咬破出血的口腔内壁也很快痊愈，仿佛未曾受过伤。因此，这里大概不是现实世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一次普普通通的夜巡时，他发现了一个陌生的白发青年。

影像突兀中断，雪花屏占据着银幕，沙沙作响几分钟后才重新连接到信号似的继续播放，只不过接下来都非常卡顿，尤其是在播放与狛枝凪斗有关的片段时，几乎要卡成ppt，部分还严重失帧。这让布鲁斯产生了诸多猜测。

布鲁斯和狛枝认识满打满算其实也不到半年，因此没多久，他的记忆就播放完毕了。

之后黑屏了很长一段时间，幕后黑手似乎也在考虑该怎么办，于是布鲁斯试探着开口：“你是谁？目的是什么？如您所见，我的一切都已经被您知道了，对您这样能够读取别人记忆的存在来说，想要做什么都轻而易举吧？”

片刻，银幕上飘起一行字：［无聊。］

［在你的世界，你是一位伟大的战士；但对这个世界来说，你只是个外来者，并且通过分析，有极高概率会扰乱预定轨迹。］

［我是世界的观测者，为了避免你的干涉对计划造成不必要麻烦，在他完成自身使命前，请你待在这里。］

‘他’...是指Nagito？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对方瞬间识破了他的意图：

［无聊的把戏。也罢，你就用自己的眼睛来确认吧。］

名为贾巴沃克的南国小岛，一群高中生被迫上演自相残杀戏码，为了各自的希望而行动，实际却是在重蹈覆辙，亲手将自己与他人推入绝望。

然后，他看见了少年那具凄惨的尸体。

“NO——！！！”

没有人能够拦住一个暴怒的蝙蝠侠，除了超人。

但是超人不在这儿。

刹那的爆发令布鲁斯挣脱了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禁锢，下意识扑向画面中的少年，然而他却径直穿过了形同虚设的银幕，跌落到另一个地方。

当他茫然站起来，发现这里似乎是一所学校。

—— ‘私立希望之峰学园’，大门口的牌匾用日语这么写着。

来往行人络绎不绝，穿着制服的学生互相打着招呼。奇怪的是，只有少数人长着清晰的脸，其他大部分都面目模糊得像蓝色的半透明幽灵。

蝙蝠侠暗中观察了会儿，看见一个规规矩矩穿着制服的白发少年好端端走在路上，却突然被路人撞倒继而被卡车撞飞落入灌木丛，紧接着又被树上掉下来的猫挠花了脸，还被栗子扎了脑袋。

“我真是不走运啊！”少年叹了口气。

......

狛枝凪斗觉得自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唯一不寻常的地方是特别倒霉。

比如他早上经历一连串事故之后到学校医务室进行包扎，却天外飞来棒球砸穿窗户击碎药柜，顺便让玻璃和药物给他伤上加伤。不过也因此得到了棒球明星的亲笔签名作为赔礼道歉，算是否极泰来吧。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身负才能的人，他们推动着世界的前进，但和我这种平凡无奇的家伙毫无关系。

“我认为，所谓‘运气’的份量是生来就被决定好了的，我的‘不幸’说不定代表着有其他人得到了‘幸运’...你不觉得这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吗？”

狛枝满脸激动兴奋地述说着。

换了一身普通西装的布鲁斯扶起刚踩空楼梯滚下来的少年，沉默不语。

“阿诺，我让您感到不愉快了吗？抱歉，我总是容易说错话...”没有得到回应，狛枝消沉了下去，声音逐渐放低。

布鲁斯揉揉他羊毛般的发：“不是你的错。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诶？感谢您的好意，但是不需要啦。”尽管狛枝莫名觉得这个外国男子有种亲切感，可对陌生人的基本警戒心还是有的。

布鲁斯露出了一个甜蜜的哥谭宝贝笑容。

狛枝：“...唔，那就劳烦您了？”

于是布鲁斯凭借自己的外貌优势成功获得进入狛枝家喝茶做客的机会，并且用提前想好的理由顺利借住了下来。

“喂喂，狛枝，那个男人是谁啊？”作为黑/道少主，九头龙敏锐感觉到布鲁斯的气质不同寻常，出于对友人的关心不免询问。

“韦恩先生？他是美国来的游客，因为身份证件钱包之类的都被偷了所以无处可去，所以暂时在我家借宿哦。”

左右田：“真的假的，该不会是在骗你、实际打算图谋不轨吧？”毕竟狛枝的倒霉有目共睹。

作晚稀里糊涂答应对方请求的狛枝现在也逐渐回过味来了，可他仍不以为意，轻松笑道：“没关系，我相信韦恩先生不是坏人。何况，我这种家伙也没什么好值得图谋的吧？放心，要是真发现有问题，我会找你们帮忙的。”

两位友人勉强被糊弄过去了，然而另一边的布鲁斯却异常担忧。

通过黏在狛枝后领的发信器和窃听器知晓了全部对话的蝙蝠侠开始怀疑起这个狛枝是不是在故意钓鱼，毕竟Koma没有那么...呃，傻白甜？如果你觉得他纯良无害，那他一定是装的。

不过目前最要紧的是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也体验过狛枝的宝具效果，这次就像是剔除了‘使人迷失自我、逐渐堕落、最后陷入绝望’这个特性，更倾向于单纯的美梦的版本。而梦境的主人，毫无疑问就是狛枝，所以必须让狛枝清醒过来才能回到现实。可是要怎么做？

［可笑。你明明清楚的，只是不愿意那样做罢了。］

黑发红眼的观测者悄无声息显现，如同一种无言的催促。

布鲁斯皱眉：“就没有不伤害他的方法吗？”

本来那孩子就因为极端运气导致人格形成缺陷、心理发育不充分，逆转根深蒂固的扭曲思想已不可能，只好尽量从外围着手修补其理论武装。要是强行破坏心理防线，后果不堪设想，应当采取更温和的手段确保万无一失。

［他可没有那么脆弱。］

神座出流撂下这句话，再度消失。

次日，适逢双休，狛枝邀请布鲁斯参加一个摄影展。

“不愧是小泉同学，光看照片就仿佛身临其境，真令人感动啊！”

布鲁斯点点头，也发出认可：“在我见过的所有摄影师中，小泉小姐的水准也算一流的。”

“哦呀？韦恩先生居然认识那么多摄影师，莫非您其实也是个名人？果然是我孤陋寡闻了。”狛枝轻飘飘开口。

布鲁斯：嗯，这句试探对味了。

“不瞒你说，鄙人有几分家产，与这些行业相关人士打过交道。”亿万富翁谦虚道，“而且犬子也对摄影颇感兴趣，因此有所涉猎。”

“韦恩先生看上去挺年轻，没想到已经结婚生子了啊。”

没结婚，但收养了一大堆孩子。

“是的，我有五个孩子——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狛枝凪斗情况特殊，收养手续不太好办理，暂时名义上挂在潘尼沃斯那儿。

狛枝震惊：“啊...真是个庞大的家族呢。您家里想必充满活力吧？”

。何止，简直精力充沛得天天夜巡过后还能激情与兄弟互殴呢。没说提姆和达米安不好的意思，真的，只希望俩人之间的摩擦不要上升到给蝙蝠洞拆迁，相比之下仅针对他一个的杰森都算爱护公物了。

小泉真昼端着相机过来：“狛枝君，还有这位先生，介意我拍一张吗？”

狛枝很高兴：“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布鲁斯也欣然允诺。

男人的手自然搭在少年肩膀上，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真诚的笑容，伴随着“咔擦”一声，成为定格。

......

天空忽然被撕裂了。

巨大的双手从漆黑深邃的裂缝中探出，被无数红色小格子遮住面容的少女嬉笑着把窟窿拉扯得更大。

［Error 系统检测到不明病毒攻击，正在追溯来源...］

‘前辈～还在睡吗？这样无聊至极的平凡生活有什么意思，快起来陪盾子酱玩啦！’

娇憨甜美的嗓音饱含恶意。

‘真是没办法，我就勉为其难扮演唤醒睡美人的王子殿下吧。啊～明明是呕吐物般令人恶心的前辈，居然敢让盾子酱这样大费周折，实在绝望！绝望到浑身颤抖不已、简直要高潮了呢☆’

不知何时，脚边已堆起了尸块。

像用手指逐个碾压蚂蚁一样，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同学们就在面前被轻而易举捏碎了。骨头嘎吱嘎吱而后断裂，眼球爆开，粉红的血液将浅棕色校服浸透。

啊...他无力地跌坐在地，呆呆看着这荒唐一幕，理解不能。

有那么一瞬间，他把左右田、九头龙等人的脸认作了自己——无数死掉的自己。从腐烂的肉块中钻出了白色蛆虫，一点点将尸体啃食殆尽，而后死去，又孕育出更多虫卵。

他不由自主捂住了嘴巴，胃酸克制不住涌上喉头。

“Nagi！”

布鲁斯抓起少年，用西装外套蒙住狛枝的脑袋，遮挡了视线。

“How dare you! ”

布鲁斯绷紧下巴，对神座怒目而视。

他知道，这一定是对方搞的鬼。

［我只是在给予适当的刺激，再拖延下去就超出预定时限了。］神座出流冷漠地说，［既然你不打算采取行动，那我也有我的方法。］

布鲁斯正欲驳斥这种非人道行径，却被拉住了衣角。

“没关系，B。”狛枝掀开外套对他笑了笑，左边眼角下的泪痣跟着一动，妖异惑人，“我已经醒过来了。”

周围的世界开始崩塌，和平美好的现代都市变成空无一物的纯白数据空间。

布鲁斯身上的装束也变成了蝙蝠战甲。

。“现在的神座君，如果我没猜错，是投影？”

黑发红眼的少年面无表情：［我是神座出流制造的人工智能，与七海千秋同样的Alter Ego。本体已经离开了程序，目前正与其他人一起对抗江之岛盾子的分身。强制脱出倒计时还有五分钟，有什么问题请尽快。］

“...为什么是我？”狛枝想不明白。

［我们已经重置了程序世界54次，每一次即使日向创侥幸存活到最后，也达不到能够承受全部才能的最低要求。人格不稳定，无法在灌输才能的时候保持自我，结果精神崩溃，最后醒来占据主导的还是神座出流这个容器而非日向创。这是第55次，加入了此前缺失的‘幸运’这一元素，若还失败，就只能变更方案、宣告日向创的死刑了。万幸，计划很顺利，这次终于抵达了能够维持永久平衡的奇点。］

狛枝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看向布鲁斯。蝙蝠侠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早就在心中将事项按优先级排列好的他立刻吐露疑惑，比如外面的处境、程序中的时间流速、与自己世界的联络会不会受影响之类的，还有一些狛枝完全听不懂的高深技术问题。

［时间到了。］

在神座AE如此宣告的同时，凭空涌出的大量蓝色小方格包裹住两人。

“啊等等，差点忘记了！”狛枝突然焦急起来，朝那个人扬起笑容，挥手大声喊道：“虽然事到如今才这么说有点奇怪，但能够再度与你相遇，我很开心哦，神座君！”

而后，他的身影就从神座眼前消失了。

［...开心，吗。］AE喃喃自语，［即使是我，也不禁为再也无法听见这话的Master感到悲哀了。不过，这大概也算自作自受吧。］

毕竟，无论是狛枝凪斗还是神座出流，都属于那种人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回头的人嘛。

外部的监控显示，布鲁斯和狛枝在修整过后已经搭船离开了贾巴沃克岛，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神秘的不速之客。

金发碧眼的女性立在屏幕前，推了推眼镜，操着一口仿佛来自上世纪的优雅腔调：“哦呀？来晚了一步么...真遗憾，我原以为神座大人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看来合作破裂了呢。”

［哼，果然，你们的目标是‘他’啊。六分之一的碎片，通往‘那扇门’所必需的指引者，穿越星海的疯狂...你们渴望探寻其中的知识，却又畏惧着报复，所以才找上那个女人吧。］

“您开玩笑了，吾等对丧失资格的野兽候补没有感兴趣，仅仅是在‘那位大人’的游戏里推波助澜了一下而已。”说罢，女子提起裙角，微微躬身行礼。

“——那么，永别了。”